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噬了誰的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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噬了誰的魂

正邪兩方人馬在對峙。在場的白道各門各派這次來的全是領頭人物,手下帶著的也全是門中數一數二的高手。

雲蟬放眼望去,一眼就看到某個熟悉的身影也在其中,老遠都能看見他一身紅衣肆意張揚,眉眼間似是泛著桃花,耀眼奪目。她幾乎就想不計前嫌地立刻奔過去找他,卻猛然看到譚詩瑤就站在他身旁。她鼻子裏一哼氣,又定住了腳步。

下坡的雙方很快打了起來。青圖教只有五個人,白道也不以多欺少,就派了五個人出戰,其餘人在一旁觀戰。

雲蟬拉拉樓溇的衣袖,低聲道:“我們要過去嗎?”

樓溇望著不遠處兩方相鬥的場面,心思轉動。他沖雲蟬一笑:“過去了你未婚夫就要殺我,你到時幫不幫我?”

雲蟬瞥一眼與夏意靠得極近的譚詩瑤,也不去想夏意為什麽會要殺樓溇,氣哼哼地答道:“幫你,我當然幫你。”

她又瞪了夏意好幾眼,仿佛感應到她的目光,原本在觀戰的夏意忽然轉過頭來,一眼就望見了在上方並肩而立的雲蟬和樓溇,桃花眼中不知閃過了什麽神色。

突然間與死夏意的目光對個正著,雲蟬心裏莫名打起了鼓,正猶豫著要不要過去,身邊的樓溇卻忽然俯下了身,附在她耳邊親昵道:“別忘了你剛剛說過的話。”

他話才一說完,那個紅色的身影就已帶著狠歷的掌風,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劈了過來。樓溇側身一讓,也起手對掌。察覺到對方揮出的是要置人於死地的兇狠力度,樓溇心裏一笑,後退兩步卸去掌力,待站定時,雲蟬已經毫不意外地被夏意拉到了身邊。

胳膊被夏意死死扣住,雲蟬疼得就要發飆,忽然聽到幾聲驚呼。

原來和正派眾人相鬥中的青圖教人自知難敵,在被抓住之前,全部自盡了。蛟龍幫的趙幫主見抓不到活口,很是懊惱,大聲對手下的弟子道:“再搜,魔教裏一定還有其他人。”

夏意不由分說地抱起雲蟬就飛身回到眾人處,隨後提劍指向樓溇站立的方向,冷然地開口:“那邊就有個魔教的。”

眾人先前只顧盯著面前與黃衣人的打鬥,並無人註意到夏莊主剛剛忽然沖出去奪人,這會兒看清楚他忽然抱了雲大小姐回來,都感到有些吃驚,又順著夏莊主劍端指著的方向望去,不由更是訝然。

山腰上方站著一個容姿絕佳的白衣男子,腰間佩著把刀,對著眾人似笑非笑。

譚詩瑤最是回不過神來,輕聲道:“夏哥哥,他不是樓孤雁大俠嗎?”

夏意不答,身後的青麒站出來說道:“源清派和我們夏明山莊先前都被他騙了,樓孤雁只是個掩飾的假身份,我們如今已經查明他的真正身份是墨閣閣主。”

此語一出,眾人嘩然,立時有人拔劍相向:“竟是魔教餘孽,此次魔教覆出,必與墨閣也脫不了關系!”

雲蟬一聽就急了,連忙拽著夏意大聲解釋:“他和魔教沒關系的。”

眾人都認得雲蟬是夏莊主的未婚妻,見她這麽說,便有人問道:“那他不是墨閣閣主?”

“這……”雲蟬語塞,說謊恐怕只會讓情況更糟。她不由得求助似的看向夏意,哪知夏意看也不看她,反而望著樓溇漠然道:“魔教餘孽,人人得而誅之。”

樓溇聞言,也一臉有趣地回望著夏意,既不開口也不離開。

見樓溇不閃不避的還傻傻地站在那裏,而周圍已經有人蠢蠢欲動想要提劍去抓,雲蟬終於焦急大喊:“他雖然是墨閣的,但是墨閣已經與魔教沒有關系了。他和魔教有仇呢。”

“有仇?”蛟龍幫的趙幫主眼裏滿是譏諷,總算看在夏莊主的面子上沒有直接嗤笑出聲,“雲小姐太單純了。誰不知道墨閣是魔教當年的餘孽所組成,你說他們同氣連枝還成,說他們有仇,這可不是消遣我們來著?難不成墨閣還是站在江湖正派這一邊的?”

站在正派一邊?樓溇突然冷笑,嘲弄的聲音不高不低地響起:“一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,偏偏自詡江湖正派。”當年木家也是站在江湖正派一邊的,可是出了事,所謂的名門正派中有誰過問過?

眾人立即變了臉色,蛟龍幫裏已有兩個年輕弟子提劍沖了過去:“幫主,我們先抓了這滿嘴胡言的魔頭。”

樓溇輕哼,利落地也抽出了刀。他的刀法向來極快,等那兩個蛟龍幫弟子註意到的時候,全身都已籠罩在他的刀風之下了。

避無可避,眼見那兩個年輕弟子就要斃命當場,眾人忍不住驚呼。忽然,橫空裏飛來一支金簪,撥開了樓溇的刀。那兩個弟子得了間隙,立即狼狽地退了開去。

隨後一個身穿水色長衫的俊朗男子飛身而至擋在雙方中間,竟是沈耀。

千鈞也跟在後面,氣得跳腳:“你個破木頭,還說男女授受不親,怎麽隨便拔了人家的簪子!”

沈耀面上一紅,道歉道:“事出緊急,對不住。”

千鈞氣惱,又見到雲蟬就在人群裏站著,可那個夏莊主也在,她不敢過去,只得調轉了腳步跑到沈耀身邊。她看看那兩個蛟龍幫弟子,奇怪地問樓溇:“怎麽回事?怎麽打起來了?他們好像不是魔教的啊?”

沈耀也一臉不解,向樓溇疑問道:“樓大俠,你這是?”

獲救的蛟龍幫弟子連忙指著樓溇道:“他不是什麽樓大俠,這魔頭可是墨閣閣主。”

“啊!”千鈞顯然吃了一驚,“你是墨閣閣主?怎麽不是老頭子?”

沈耀也吃驚不小:“樓大俠?這可是真的?”

樓溇無所謂的點頭:“你們讓開,我不傷你們。”

好猖狂的語氣。沈耀肅穆起來:“你既是魔教餘孽,便是與沈某勢不兩立。你要傷人,須得先過我這一關。”

雲蟬的胳膊被夏意緊緊抓著,跑不過去,簡直急得沒有辦法,聽到這話只能沖著沈耀大吼:“墨閣也不等於魔教啊。你個木頭怎麽真的這麽木頭,他若是魔教的,怎麽還會和我們一起來煙山查探?”

沈耀聞言果然有些猶豫,便擡眼看向人群裏的師傅,源清派掌門人譚英卻神色不動,只微微對他點了點頭。

聽到雲蟬的言語中再三向著那個魔頭,一旁趙幫主已是很不耐煩:“那必定是魔教的奸計。誰知道他們打的什麽註意。”

其餘各派也有人附和:“墨閣蟄伏了這麽多年,恐怕早就圖謀已久想恢覆青圖教。如今百獸圖騰重現江湖,我青雲堂和南海派近來接連有人被魔教所殺,今日必要抓他來查個清楚。”

該怎麽辦,所有人一聽到樓溇是墨閣閣主就認定他是魔頭了,這會兒連沈耀也對他拔劍相向。雲蟬剛剛在上方的時候就看到了這次來的都是高手,如若打起來嘍啰恐怕逃脫不掉。她沒了辦法,只好用盡力氣朝著前方大吼:“嘍啰,你快跑!”

趙幫主終於忍不住,厲聲道:“你這丫頭怎得不分輕重,處處維護那個魔頭!再出言搗亂,可別怪老夫……”

“趙幫主要如何?”夏意冷眼掃向他,眼神裏帶著煞氣,那趙幫主被看得心中一凜,竟有些說不下去。

夏意卻忽然笑了:“小蟬不懂事,先前都是被那魔頭騙了,趙幫主可別與她計較。”他轉臉看向雲蟬,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對她開了口:“小蟬,那人都是騙你的。劫走你的人就是他,他先扮作歹人劫了你,再以樓孤雁的身份救了你,一切都是他自導自演的圈套。”

雲蟬欲哭無淚。這些她都知道啊,可是要怎麽和夏意解釋?

她哀求地看著夏意,希望能有轉圜餘地:“可是墨閣這些年來也沒有做過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事。他真的與魔教沒有關系,真的,我跟你保證。”

“保證?你很了解他了麽?”夏意的笑容徹底隱去,聲音驟然變冷,“是不是魔教的,試試就知道了。”他怒意難掩,當下就將雲蟬一把扔給了青麒,起身迅如雷電般地繞過了沈耀和千鈞,出劍直直襲向樓溇。

竟是夏莊主親自上陣了,眾人皆是一驚,隨即紛紛叫好。

樓溇也笑了。

一刀一劍很快交織在一起,發出狂妄的聲響。兩人同一時間出手,不約而同使得都是殺招。夏意劍勢淩厲,一招刺出就已連掃過對方周身數十個方位,然而樓溇的刀更快,以攻勢來卸攻勢,只見空氣中劍芒刀鋒銀星點點,雙方竟然都是在搶攻。

駭人的殺氣掀得周圍樹木搖動不已,旁人全看得目瞪口呆,只覺得有股寒意從背脊上直透了下來。

漸漸地,刀鋒壓過了劍芒。樓溇越攻越快,刀上似是隱隱籠罩上了一層金光般,擊在夏意的劍上,有光華散開。

源清派的譚掌門倒抽一口冷氣,喃喃道:“竟是無量決。”

眾人聞言,神色皆變。

無量決無量決,魔教當年的圖教主練成之後連屠了四大門派三百條人名,武林中無人能敵。如今隔了五十年,提到這門功夫依然能讓江湖中人心生膽寒。

趙幫主沖雲蟬冷哼一記:“無量決都使出來了,那人果然是魔教的。”他剛剛就在心裏看雲大小姐不順眼,只想著這丫頭若再出言幫著魔頭,便要給她點兒教訓。

青麒皺眉,閃身擋在雲蟬身前。然而雲蟬的心思卻沒有在這裏,根本就未聽見趙幫主的話,只死死盯著前方對打的兩人,心也跳到了嗓子眼。

雖然人人都說死夏意的武功卓絕,可他們知道樓溇的武功又有多卓絕麽。她見過樓溇殺人的場景,她知道那刀鋒有多寒有多利,被砍到的人無聲無息地就會死了。

剛剛還沒開打的時候她在為樓溇著急,而如今她已全然忘記了,整顆心整顆心都掛在那抹紅色的身影上。

夏莊主落了下風,且越來越明顯。

樓溇的刀好像每一下都砍落在了雲蟬的心尖上,她幾乎都要哭了,害怕得抓住青麒:“你快去幫死夏意啊。”

青麒居然不動。

其餘人更是不敢動。

那纏鬥的兩人攻勢太過狠歷,連一絲縫隙也沒有,旁人根本沒有插手的餘地,連靠得近了都會受到波及,保不準就少胳膊少腿或者掉腦袋了。

千鈞聽見雲蟬的聲音,猶豫了兩下想要上前試試阻開相鬥的兩人,沈耀一把拉著她退開,語氣竟是難得的有些氣急:“你想死嗎?”

千鈞蹙眉,剛想說什麽,人群中忽然發出一陣驚呼。

夏意終究是慢了一招,他才避開一刀,那刀尖已經變換了方向,順勢剜向了他的胸口。

夏意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。他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引樓溇使出無量決,而樓溇如今已在眾人面前使得清清楚楚,今後這人便再難與魔教脫開關系。

如此,他便可光明正大地召集武林正道,將墨閣殺得幹幹凈凈,一個不留。

一個不留,所有阻著他的人都得死。

夏意眼神一凜,手上的劍似是突然活了般一改頹勢,正要挑劍直上。

變故就在這一刻發生。雲蟬竟然憑空冒出,擋在了夏意身前。

說是憑空冒出,只因無人看清她是何時沖過去的。

樓溇大驚。距離太近了,他手上根本來不及收刀,那刀鋒無可阻擋地直朝著雲蟬的左胸就要落下。

而背後的夏意的劍是從側面刺上的,這一劍本可以用來擋住他的刀,但如此一來卻也會刺中雲蟬。來不及多做思考,夏意手上運力,劍並未刺出,劍身上卻猛然迸發出一陣金光,千鈞一發之際,一股劍氣震開了刀頭的方向。

是無量決。盡管只有一瞬間,樓溇還是看清了夏意所使的招。

夏意卻嚇得臉色發白,抱著雲蟬的手都有些顫。平日裏那麽不可一世的一個人,這會兒卻從頭到腳都充斥著難以自抑的後怕,漂亮的桃花眼裏一片狂亂:“小蟬,小蟬,你有沒有傷到?”

雲蟬也是嚇得半死。她的勇氣就那麽一瞬,剛剛已經全部用完了,此刻只能手腳無力地軟倒在夏意懷裏說不出話來。

沈耀都有些震驚:“雲姑娘的身法怎麽可能這麽快。”她剛剛所在的地方距那兩人可有幾丈遠,他完全沒看清她是如何過去的。

千鈞呆呆的默然不語。別人看不清,她卻知道的,那醜丫頭剛剛使的是蓮步生花,當初學的時候明明連步法都走不好,剛剛居然被她使出來了。而這套輕功本是她教給她關鍵時刻用來保命的,這醜丫頭竟然用來自殺?真是氣死她了。

樓溇收了刀,看著雲蟬眼神覆雜:“你不是說了,你會幫我?”

雲蟬還沒緩過神,結結巴巴道:“那、那只是氣話。我不許你傷他。”

樓溇沈著臉,向她的方向走了一步。雲蟬不由自主向後靠了靠,夏意立即一手抱緊了她,再度朝對面舉起了劍。

然而樓溇卻只走了一步就頓住身形,隨後竟然吐了一口血出來。

雲蟬瞪大了眼睛。不會吧?因為她不幫他,他就氣得吐血了?

樓溇的臉色更沈了幾分,他擦去嘴角血跡,再擡眼時眼神淩厲得像寒冰。

是毒,噬魂之毒。

他一直分外小心,是什麽時候中的毒?只有那次,只有那次他服化功散的解藥。他盯住雲蟬,總是如星星般明朗的眼眸裏滿是沈黯:“是你?”

雲蟬看著樓溇一臉驚恐:“什麽是我?嘍啰,你怎麽了?”

她的表情裏透著擔憂,樓溇卻不信這裏面有幾分真意,向來溫潤的聲音裏也染上了怒意:“我想要相信你,你卻騙我。很好,很好,很好。”

他一連說了三個“很好”,幾乎要笑出來,結果嘴裏又是一口血吐出。

雲蟬真的開始急了:“嘍啰,你到底怎麽了?”

身後的眾人卻看出端倪來了。趙幫主立刻揮手:“這魔頭是中了毒,大家趁此機會上去制住他。”

除了源清派沒有動,其餘各派聞言都沖了上去。

樓溇一把單刀撐地,眉宇間的傾城色已經蕩然無存,神情卻依然不屑,仿佛又是那個煉獄裏的天上人般高高在上:“憑你們?做夢。”

夏意冷哼一聲,也要提劍上前,雲蟬卻死死拉住了他:“死夏意,別去。你救救他好不好?你說的話他們一定聽的,嘍啰他真的不是魔教的人。”

夏意看著她沈默良久。

那個男人他是一定要殺的,可是如果讓他就這麽死在她眼前,她會難過吧。

還是舍不得看到她難過的。

見夏意沈默不語,雲蟬還想再說話。周圍卻忽然起了霧,她頓時覺得身體有些發軟。夏意臉色一變,忙從身上摸出藥瓶餵了她一顆藥:“霧氣有毒,快閉氣。”

正說著,人群裏已經倒下了幾個人,有人大喊:“那魔頭逃了。”

沈耀伸手想要拉千鈞,卻發現拉了個空,千鈞已經不知到了哪裏去了。混亂中他來不及多想,當即快速去師傅和師妹譚詩瑤那裏匯合。

雲蟬昏昏沈沈,在閉上眼的前一刻,她看到一個紫衣女子帶著樓溇飛身而去,心裏終於感到有些安心。

夏意這下開心了,不僅成功挑撥了樓溇和雲蟬,還額外賺到了小蟬為他舍身擋刀。

可惜他下章就要非常非常不開心了哇哈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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